2008泰緬邊境海外資訊志工-秀菁(成功大學經濟系三年級)

秀菁

初衷

在高中時,曾參加世界展望會舉辦的一日街頭募捐發票;在大一時,參加成功大學救護團舉辦的寒假救護營至偏遠地區山上的大內國小服務,營前訓加出隊時間共十一天,設計團康和安排教學,全程自費自理,我到現在還忘不了離開前,孩子們臉上掛著歡樂的微笑,小朋友送給我的紙卡裡分享著他們的小秘密,純真簡單的滿足,到現在我依然懷念幫助人帶給人歡樂的感覺,心理會多富足。我也曾在2008年1月份時去泰北的茶房村光復中學擔任志工老師兩星期,那時候只想到該去海外走走並看看世界,但在我對泰北有更深一層的了解後,我發現好命的孩子,要比別人付出更多,這樣好命才有意思,與泰北的孩子比起來我真是好命太多了,因此我希望有朝一日我還能再踏上泰北這塊土地,再一次抓住泰北湛藍色的天空,盡自己一份心力,不要讓年輕留白,世界是平的,關愛不該分國界。

此外在成大我也參加登山社,曾走過南二段從南投走到台東八天長程登山,對於惡劣環境的忍受力和耐力以及體力都獲得足夠的訓練,因此對於不方便的生活的適應度高,而目前我的生活費全數由自己打工自理也有相當多的打工經驗,所以培養出我獨立自足的個性。

我的人生觀是一個人的價值建立於他人的認可,我覺得一個成功的人就是他身旁的人因為他的存在而感到開心,所以當對方對於自己的付出投出一個喜悅的微笑,那一刻所有的千辛萬苦都值得了,因此志願服務工作對我來說就是付出自己最大的貢獻,只希望受助人能開心,這樣就夠了。我覺得現在的社會都過於功利,常常以報酬做為事情是否該實行的標準,可是我相信這世界上一定有東西是無法用金錢去衡量的,那就是關心與愛,而一個成熟的人就應該懂得回饋與愛人,雖然目前身為大學生的我得在課業之餘為了自己所有的生活費辛苦打工賺錢,供應自己在大學的需求,我希望我自己在我還有能力的範圍內,關懷世界上生活過得比我還辛苦的人。

盡全力配合當地的需求,毫無保留地提供自己所會的能力,並適時地融入環境和接受當地文化,我認為當海外志工就是要抱著歸零的心態,接受所面對的挑戰並善用自己的能力去學習與解決,雖然現階段的我是位學生還在學習中,但是我認為我最大的優點就是肯放下身段去學習,學習速度快以及積極行事,而且我很樂於與人溝通,因此我會扮演一位不吝付出自己能力(包括學識與關愛)的志工與請教當地文化的學生。(2008-02-21)

過程

志工的第一個禮拜,有人說這是適應期需要留點時間去適應這個新環境,我覺得這個禮拜除了認識環境,知道路怎麼走,去哪間店吃飯,去哪裡買東西以外,漸漸知道不能停止的感受是什麼了,這是我第二次當國際志工,這一次似乎欠缺了一點志工的熱情,多了一些志工的省思,這一週我去了移工學校、TOPS、 Inside News這三個地方各住著一群不一樣的人。移工學校是我第一次上課的地方,第一次上課有點混亂,因為自己高估那裡電腦的狀況,所以教學順暢度需要改良。在我交完課頭腦渾沌時,看到走廊玩耍的小朋友,只是單純想拍他們純真的笑容、自在的玩耍,沒想到我一詢問他們是否可以拍照時,小朋友爭先恐後地搶著要拍照,手舉高高地拼命地往鏡頭前擠,拍完照嚷著要看相片,小朋友們偎著我幾乎是躺在我肩膀上、背上,那一刻我心裡是五味雜陳的,因為我聞到他們身上有著一股不太好聞的味道,我絕非想逃開或嫌棄,也不能發自內心去將他們擁入懷中,我只是靜靜地分享他們的喜悅,然後知道我們之間是不一樣的。我以前一直天真地認為喝一樣的水,穿一樣的衣服,住一樣的環境就是立足點的平等,所以就可以毫無芥蒂去相處,可是我在那刻知道無論怎麼努力,那一條線是無法消除的,因為我們生長在兩個不一樣的世界,過著很長一段不一樣的生活,所以我開始思考志工的意義是什麼,因為我察覺我們之間的不一樣,並非說高低文化的差別,該說是老吳說的本質,我覺得很無奈也很無力,因為他們的生活有著自己的生存模式,並不是像我們出生在物質充裕的環境中長出了這樣的個性,或者該說培養出這樣的本質。

以前我在泰北當志工離開時淚眼婆娑,記得離開的路因為淚光閃閃變得模糊,雖然我只去了短暫的十八天,可是現在想起來覺得那時候的我真的很有熱忱,是一股不知天高地厚的傻勁,雖然我明白地知道我不能改變些什麼,只能盡力去關懷他們,聽到他們父母辛苦奮鬥的歷史,想著他們未來工作的困境,就覺得很難過,因為我不喜歡看到認真過生活的人過得不好,因為我總是努力地過著我的生活,可是由於太多現實的無奈,所以我也就選擇祝福與接受事實了,告訴朋友在泰國北部有一群這樣認真過活的人。

不知道是不是感動指數達到頂標,對於這裡的事物我開始會解讀成生命總會找到自己的出路的,或許是我被這看似光鮮亮麗、生活機能方便、車輛林立的城鎮所困惑。在來到這裡以前,我看過一篇文章寫著難民們排隊領糧食,然後很順理成章地在手上蓋上一個印章,對於我們這些生活在富裕的環境下長大的孩子將,窮人分類只需要用一個印章,這聽起來是相當震撼的,我那時候就是看到這段話就毅然決然要參與這次活動,只是現在的我或許是震撼教育上得不夠多,對於有些東西竟然選擇去接受,我懷疑我自己已經麻痺還是變得世故,他們比起泰北的孩子過得更辛苦,為何我沒有像第一次當志工那般地關懷與全盤地投入呢?這一次我選擇了看與觀察,我知道志工的能耐比起有權有勢的達官貴族來說少得可憐,但是讓他們依循著自己的法則在生活,何嘗不是一種幸福呢?自己是以志工身份來到這裡,卻懷疑志工的出現能有怎樣的改善,能說得太多、能做得太少,如果我看久了會不會也就一起習慣如此的生活了。緬甸軍政府很可惡,但是我們改變他們什麼呢?我以前都會認為當志工的人有熱忱、肯付出、愛逐夢,而我也知道愛是觀察其需要並給予其的,只是我突然不知道他們的需要在哪裡,也覺得居民們有一套自己的生活模式,那是不可輕易去打擾的,那麼志工的出現對於當地居民來說又有怎樣的定義呢?觀光客、商機還是一個打擾生活的人。

有辦法做到立足點的平等嗎?對於當地的居民不懷疑也不拘謹,不以外表去評斷他們的舉止行為。如果去對某部份的人友善,對另一部份也需要幫忙的的鄙棄,是不是代表心中還是有放不下的身段與自以為是的清高,我覺得志工是謙卑的,以需要當地居民包容來說;志工是渺小的,以自己可以做到的部份來說,繼續觀察吧!我對我自己如此說著。(2008-08-16)

 

仇恨的代價是什麼?存在在泰人與緬人間的微妙關係,伊拉克入侵科威特的歷史震撼,以色列切割黎巴嫩的種族隔離,世界上似乎有太多的東西缺少商量,是用強國欺負弱國,大國併吞小國來做事件的經過與結果,然後用華麗甜美的糖衣包裹住苦澀酸溜的內餡,宣導國家建設的偉大,無視市井小民的無奈。有時候我會好奇觀光客和志工的分別界線在哪?就我所看到絕非是拿起相機的有無,是心態嗎?侵入性還是關懷性,好奇心或是悲憫心,我常常覺得為何要悲憫?他們過得很有尊嚴,懂得惜福,知道知足。看著小朋友不吝於分享的態度,自以為的文明人的我突然覺得很慚愧,要可憐的是誰?常常會讓我反省著,多做少說,多看少問,是我覺得最好認識當地的方式。我沒有定義些什麼,也沒有要為誰畫出邊框的想法,我只是看,不懂問,但這似乎不是個好的學習方式,箇中領悟才是自己會有所得的東西吧!

每一天都在思考,每一刻都覺得衝擊,來這裡本是想尋找答案的,漸漸地我好像已經知道些什麼了是關於我的答案。只是對於死掉,我依然覺得無可為力,志工的來來去去,就是一個陌生人的探訪村落,然後下個陌生人的關懷慰問,陌生人的出現似乎是一件司空見慣的事情了,不需要投注太多好奇的眼光,白皮膚還是黑皮膚,藍眼珠還是黑眼珠,在他們心中,我想已經懶得分類了。而我呢?有因為自己以前的失敗,而放棄每一刻相處的機會嗎?對世間的離別深信不疑,如此才會上癮,我常在想這句話,如果輕輕鬆手的話,就什麼也留不下了,如果太習以為常的話,連努力也不想出了。就像是傳統大家都認為西瓜是圓的,因為這最符合生態定律,可是沒有方的西瓜嗎?答案是有的,看你想不想努力和有無剛好讓你找到適當的方法。不想太事故,也不想作崇高,只是單純地交朋友而已,立下一個目標不管結果如何,至少我們都曾經努力過,這或許就是人對抗離別時唯一可以積極卻又消極的平衡點吧!

無法不用吧作結尾,能否去肯定每一句自己得到的心得,總是覺得困惑,也總是覺得不夠。關係太多、太複雜,所以只能聽到無法找出的結論和幽幽傳來的嘆息,每每想要親耳聽到,卻覺得只是在傷口上灑鹽而已。聽到了值得尊敬的生活觀也請不要一面倒地欣賞,去否決我們原本生活的社會以及我們週遭的朋友,有些人選擇主流的價值觀過生活,如果我們的父母也如此點到就好,如果社會沒有人無聲或是忙碌地經營著,那麼何來我們現在可以有著豐衣足食,處處是科技爆發的見證呢?看到了另一種生活態度著實令我反覆反省著,生活模式可以自己選擇,但是我不喜歡去否定他人,因為如果沒有他人願意將這發展的機會讓給自己,自己又如何去追求夢想與行進呢?不只要尊敬當地人的生活,也請尊重我們原本的社會每個人的選擇,這個結論我想我不需要用吧去做結尾了。

當我以勞力付出,為當地盡了一些心力的時候,我並不感覺如此地疲累,留下的汗水是我有實際地參與感的証明,我很喜歡看著小朋友的玩耍,不論在哪我都忍不住將目光停在小朋友的身上。當小朋友對於第一次見面的陌生人不感到新奇與好奇,會不會也代表他們心中對於離別已經有初步的認識呢?小小的年紀對於陌生人的第一句話是掰掰,聽著令人覺得有些惋惜,小朋友平安快樂地長大不就是對於這世界最好的禮物嗎?小孩純真的眼神透出晶亮,我在心底私心地祈求著不要讓他們知道仇恨的可怕,畢竟用著仇恨過生活,反而不能完全地掌控自己的人生,如果他們的人生因為貧苦和出身問題已經被剝奪許多了,歷史的包袱能否不要加諸在天真的小孩上,泰北的孩子也是,這裡的孩子也是,我這生活在物質充裕的孩子如此地在心底祈禱著。

來到這裡見到了很多不一樣的人,理念的、無奈的、無憂的、憂愁的,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選擇,似乎沒有看到一個中間立場的在這生活的人,總是會往某一邊偏移,不單觀察當地發生的議題,從生活、從舉止還有從言論,自己也反思著自己處世的態度,體認到自己的渺小,也不用過份誇耀他人的偉大,畢竟每個人都是用自己的生活模式努力地過生活著,雖然各朝向不同的方向。(2008-08-24)

 

柏楊曾說過:「一群被遺忘的人,他們戰死,便與草木同朽;他們戰勝,仍是天地不容。」不要忘記我,這是我聽到別人轉述他人對他講的話。我來到美索看到很多奮鬥的人,心中不外乎有個夢-我想出國,然後再其他國家待個七、八年的取得該國的身分證,換得更好的生活,似乎有了身分證就代表生活有保障,不論是在哪個國家。當然這是不可否定的好處,但是這些難民變移民去了外國也一樣會遇到一個新的問題,只是好在只要他們肯忍耐,等著熬出頭那天,就會有張夢寐以求的身份證,他們不用躲警察,也不怕遭恐嚇。那麼留在美索的人呢?是他們不想要身分證嗎?還是有其他更值得努力的目標呢?「不要忘了我」是他們對後人的一個交代。十年過去了,妻離子散,家人遠在緬甸,在這裡多的是遭拆散的家庭,父親生死未卜,母親罹病過世,我想這或許是很常可見的情形發生在這裡人的身上,當然說的不是泰國人,是緬甸的難民們。我最近發現追求公平似乎是人的天性,就拿我來說我不喜歡僥倖地佔便宜,我覺得一樣的付出就該得到一樣的回報,如同古人說的:「一分耕耘,一分收穫。」聽著梅道診所的長老說的十年過去,還不是一樣,總是無法看到長足的進展,這裡只是苦稱罷了!我也聽到菜市場內開餐廳的老板娘幽幽地擔心下一代小兒子的未來,因為沒有身分證就無法擁有如同泰國人的待遇,也就無法擁有等同般良好的生活,其實他們是可以擁有一樣的生活水平的,但是需要賣命去拼,做比一般泰國人兩倍甚至三倍的工作量,所以說不要忘了我,或許是他們對自己如此傻勁的行為,唯一希望的些許回報吧!

在泰緬邊境一個新問題產生,有能力又傑出的緬甸難民夢想移居新大陸,如同淘金時代大家所追尋的美國夢,外面的土地處處是流著蜜與奶的大地,就算有機會出去外面的世界奮鬥,對於那些緬甸難民們又是一個新的生活課題,但至少是努力有目標-拿到生份證,人才流失,沒有人接替照顧難民們的工作,無法接續經營的難民照顧行動,只剩下一些上一代在苦撐,等待一個不輕易改變的局面,這對於泰緬邊境的難民機構又是一個問題。沒有人可以評斷每個人抉擇人生的路通往何處的選擇是誰對誰錯,只能說在各自選擇的路上,面對著不同的挑戰而已。

我曾看過「重返異域」這本書,也曾實際去泰北當地服務過,對於泰北下一代面對的困境也略知一二,那裡也有從緬甸逃出來的緬甸人,年紀輕輕地便為了生活努力奮鬥,賺取足夠的費用便到泰國的大城市追尋更高的薪資水平。當然沒有身分證能否找到工作就是一個問題,找到工作後工作環境的惡劣與薪資待遇的不平等,又是一個棘手的問題,似乎這世界存在著許多無解的問題,又有著橫行霸道的公權力背後撐腰的腐敗背景,千千死結打在一起,就成了如今緬甸難民裡看不到未來的窘迫困境,還是想問一個問題-到底誰做錯了。Has Thoo Lei的制服後面寫著「Learning for the future.」將未來交給時間決定,將希望寄託在明天的難民相信著教育是改善貧窮的唯一途徑,在泰北也是,在這裡也是。學著兩種語言的泰北學生過著一天上課12小時的疲憊生活,未來在哪沒有人知道,我想是在於身分證的發落速度,以及家庭式否有錢或有勢去購買快速發證的權利。當我望著孩子們清澈的眼睛,不禁想問:「這群孩子有錯嗎?為何付出多餘別人的努力,卻得不到給予保證的明天,未來似乎永遠是個不確定的問號?」

我說人類創造了歷史,而歷史也影響了人類。不論是直接或是間接地,總是會有人受害。哀莫大於心死,看著一些人眼中無法散出野心的企圖,空洞的眼神將未來寄託給時局。我本來用著樂天知命作為對這裡的交代與認識,但是我想他們並不是群樂天知命的人,大時代的環境裡,在泰國與緬甸的夾縫中總是需要有人去承擔與付出,如何給予一個不誇大的希望,一條實在又穩健的人生之路,觸手可及的未來似乎是這裡的人最需要的心靈救援了。(2008-08-31)

 

我終於體會到了志工的根本就是生活而已。最後一週在美索的生活了,這個事實讓周遭一切都鮮活起來,連呼吸都覺得要多吸幾口就怕這是最後一次在美索的日子了…….。

最後一堂在Has Thoo Lei的課,我帶著告別的心讓自己專心上課,用心交流,雖然課堂上的知識傳授是我來到此的首要原因,但是沒有後續接手的教學課程,其實心裡也早已知道像Flash這種不常用的軟體,沒多久學生們應該就忘記了,那我呢?多跟學生交流吧!我對自己說著,於是東聊西扯,說什麼也用我的破英文加上生動的比手畫腳,讓彼此的距離拉近。最後一堂課結束時,真的很開心可以跟學生一起拍照留戀,我也聽到一句他們習以為常的告別話“I hope you will come here again.”我最不能聽到這種話了,因為我如果知道我被期待,我就會盡心盡力去做到,帶著這句話我離開了Has Thoo Lei,那裡是我在美索看到的第一片藍天。

在離開的前一天晚上Sam帶著我們拜訪Pardei,傳說中的Pardei總是讓我想像著這個地方,根據著前輩們的描述,照片的記錄,有茅草屋的這裡是個怎樣的地方呢?喝酒、聊天、聽音樂「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在酒精的催促下,我很快地跟大家熱絡起來,雖然大家唱得歌我幾乎沒聽過或不會唱,但是我好喜歡那種熱絡的氣氛,第一次我覺得來到一個新地方可以這麼自在。之後離開時看到滿天的星斗,之前登山在高山上也看過幾次,有點忘了當時的感動是怎樣觸動心弦,但是這次坐上車、伸出頭、迎著風,我覺得我終於懂得志工的根本就是生活而已,我也發現到心與心的最近距離,我突然想起了學生說希望可以再相見的期盼,那一刻看著天空,不知不覺淚眼婆娑,我想我的眼淚確實告訴了我這趟旅程不是白走,原來我的感情並沒有因為自以為看透離別而覺得麻木不仁,原來這一切都是有答案的,答案就是當下的感動是發自內心,絕非矯情,也非強求,我心裡想著:「真好!我有來到這裡。」

美索,其實我一直對她感到充滿疑問,透過行前會的照片,還有我的泰北朋友的間接介紹,在到來之前,我的印象都是模模糊糊的,大概就是像個近視的人看東西一樣,霧裡看花,愈看愈看不清。來到的前幾週,雖然說東西都看過一輪了,但總覺得自己好渺小,怎麼都看不夠。有段時間也曾想過要放棄,就這樣過一天算一天吧!把事情做好,把責任盡到,安份守己也是一種生活方式,不是嗎?可是漸漸地我知道了美索不是一個適合生活的地方,她是一個懂得生活的地方。很少有個地方會讓人這麼清醒著,在這塊土地的人都有個方向,就算暫時沒有目的,當下也會認真地生活著。在我看過Has Thoo Lei的牆壁塗鴉後,看到學生畫的家園用著灰暗的顏色,轟炸機劃過的天空殘破不勘,一段慘淡的回憶描寫。其實我覺得這裡的孩子都很懂事,我常常會喜歡問學生的夢想是什麼?我聽過有歌手、舞者、醫生,我想被戰火燒過的心靈,資源貧瘠的土地,依然能開出有關夢想的花朵。第一次見面的孩子就說掰掰,在他們小小的年紀中已經對於離別有初步的印象,雖然覺得有些殘忍,但是依然覺得晶亮的眼睛裡看得到希望,貧窮不一定可怕,重點在於心靈是否富足,是互相學習吧!在這過程中,自己也清楚知道或多或少一定帶來些許文化衝擊,而覺得有些愧意,抱歉的地方在於沒有收斂與思考自己習以為常的思維,常常覺得如何在於教授知識與點到為止之間擺盪,不讓他們失去學習的熱忱,也不讓他們感覺自我的渺小。

離別是開啟下一章故事的楔子,雖然說心裡有些既定印象,知道這群孩子心中對於陌生人的來訪已經習以為常,但是看著他們興奮地跟我分享之前老師後來寄給他們的照片,終究還是個純真的孩子,這就是他們的本質吧!

另一片天空的MTC,在我離開的那一天,最後星期四的最後一堂課,學生們依然是對於電腦抱著求知若渴的心態在學習,對於電腦其實我懂得太少,但是在於我能教到的範圍內我也努力協助他們,其實收到學生寄給我的來信總是開心,信中的道謝讓我有些許的不好意思,畢竟有自知之明是做得依舊是太少,大抵就是小事一樁,不足掛齒的心情,最後深深一鞠躬,感謝大家來到課堂聽我講課,小女孩心中有著無比的勇氣,看到這些藍天下的笑容與臉孔,會覺得感謝大家的照顧與忍讓,明白一切故事的背後總是有許多人在努力,也感謝自己的堅持與勇敢,不願意就屈就世俗所追尋的潮流,沒有為自己定義,也不想為他人下任何定義,每個人都是為了自己的理想所努力著,只要認真過生活就是值得敬佩的人。(2008-09-07)

回饋

回到台灣之後,其實有近乎一個月的時間是不能適應的,除了比較忙碌以外,再來就是想在生活中找著力點,現實面的問題一一浮現,主流的價值觀,旁人的不贊同,還有家人的實事求是,都讓我一度有retreat(撤退)的念頭,退到美索的天空下,每天都可以深呼吸的日子。好在有一個力量支持著我,就是我泰北交過的學生寄郵件給我,看著那陌生的國際郵件的信封,一打開看到相識的身影,還有滿是祝福的話,眼淚就這樣瞬間的滑下了,能被記得真好,我對自己不斷地這麼說著。

只要在異國的天空下伸出手,心思就能飄得很遠,似乎沒有不能抵達的地方,感覺很多事情都不是那樣地單一,生命可以有很多選項,可是回到台灣就會有曲高和寡的情況,你為什麼要去幫助外國的人,台灣的人就照顧不完了。你要就業還是升學,升學考上研究所以後,工作就能一個月多三千元耶!往前直直走,身旁的人似乎從困惑中有一些方向後,就不再思考生活的意義了。很多事情也被大家習以為常,交通的便利資訊的唾手可得,豐衣足食的生活。嬉笑歡樂聲中似乎關懷緬甸問題總是提不起大家的興趣,哪一份工作是熱門職缺才能有討論的熱潮,當然也有一小派人聽到當志工就直誇很棒耶,你好厲害的誇獎聲脫口而出,但是知道自己的渺小,也只能搪塞回應說幫不到什麼忙。以前都覺得生命可以有一萬種可能,為什麼一定要這麼地功利呢?如果比物質的慾望降低的話,其實生活可以有多種型態,但是在主流的環境中,卻不確定是否有那般的勇氣去再度出走另一段人生旅程。

在許多的不解中,依然選擇不要太偏離所謂的成功之路,但是一個聲音還是有時候會在心底湧現,Who care?世界另外一端的事情太遙遠,所以無法認同有關夢想的舉動,有誰會在乎別的國家的人的生活現況呢?聽著別人回應著喔或嗯,我想當下他只思考到喔跟嗯要選哪一個。是太難想像吧!也是不合利潤吧!旅程就這樣結束了,回憶則寫進我心裡,雖然不能算是個人隱私之類的回憶歸類,但也只能像寫日記一樣,寫完歸檔,典藏在心。

是誰幫助了誰?是誰可憐了誰?到底是誰需要誰?以一句垂死之家服務的修女說過的話做開頭We don’t need you, but you need to be here.經過這一個月,我逐漸地了解這句話的意思。一個月不長也不短,看的東西也無法盡收眼底,各國的NGO紛紛進駐,志工團體的拜訪與離開,物資的運送與告示,由旁人的轉述加上自身的思考後,明白志工其實一點也不偉大,從思考為何而來,到一個月的經過累積許多的回憶後離開美索,這一切似乎不能用是非題的絕對去判斷說你到底做了怎樣些事情,對當地有怎樣的助益,畢竟這是一條很長的路,還需要很多人的耕耘,唯一可以確定的是夢想的力量不容小覷。

一段不平凡的旅程成就一段平凡的回憶,雖然說在旁人的眼神裡無法看出有關切的注意,雖然說很多週遭的人搞不清楚我是去泰國幹什麼的,別管旁人的懶惰或是只關注自己有利益的事情,因為我覺得我做了一件讓我老了想到也會笑的事情,樹高萬丈,落葉歸根,就算再有成就或是賺再多的錢,都要對這塊土地負責,對世界的窮人關心,對地球的資源愛惜。不要忘記曾有過的好事,曾遇到的好人,曾去過的好地方,那滿天星斗下酒酣耳熱後的原始感動源自生活的分享。雖然在人生旅程裡是匆匆一瞥,但是卻能留下最不尋常的美景。不要忘記他們,也不要忘記自己,他們努力生活的態度與自己不願隨人起舞的反骨論調,我這南部的小孩上了很寶貴的一課,有衝擊也有反省,有慚愧也有勵志。回到台灣後,其實生活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有一段時間其實也挺喪氣,因為覺得在分享後的感覺總是孤獨的。但是這個世界每一天都有人努力著,默默地讓世界變更好,抬起頭看藍天,就能將祝福送到遙遠的他方去。我希望有一天富人可以很真心地對待窮人,而窮人可以憑其努力就能改善生活。就算這想法不被認同,甚至是揶揄,但是可以專心地做著自己喜歡的事,很幸福!依然尊重每個人的生活選擇與態度,也明白知道懷有最初的夢想才能讓生活的意義變得有意義。(2008-10-11)

分享

長像頗具日系風格的女孩,在梅索街上常被誤認為Japanese。和哈弟有得拼的小眼睛,有時候和她聊天聊著聊著不知道是醒著還是睡著了,本人堅持不戴眼鏡較能突顯個人特色,因此待在梅索大部分的時間都戴著隱形眼鏡。參加過登山社有著過人的體力,騎腳踏車奔馳的速度不遜於路旁呼嘯而過的機車,而削樹幹、塗油漆等高度勞力的工作,更是難不倒她。平常是個氣大力粗少根筋的小女孩,但是當她踏上講台授課或者分享自己的想法時候,卻像是變成了另一個人。事前認真準備教材,課堂上詳細講解步驟,耐心地帶學生操作,夾雜風趣的對話,與學生們真心地交流,離別時更為依依不捨。另一方面,擔任第三梯次反省思考的先鋒,勇於和別人分享自己的想法,即使彼此想法相互衝突,能夠由激盪之中學習成長;此外她負責點燃木炭以及炒熱團隊氣氛的重責大任,不論在何處,只要她在的地方總是充滿歡笑。搖擺著理性與感性的天秤努力找到屬於自己的平衡點,時而童心未泯,時而批判反骨,時而成熟善感,同時擁有多個面相,心中有無比勇氣的大女孩---這是在梅索服務短暫一個月我所認識的秀菁。(稚傑 2008-09-05)